eVTOL在深圳启航

不久前，2月27日，元宵节刚过，一条消息不胫而走：全球首条电动垂直起降航空器（eVTOL）跨海跨域空中航线在深圳启航，首飞成功。有媒体欢呼，“空中出租车”要来了。其实这只是一次演示飞行，目的在宣传和展示，距离投入城市空中交通（UAM）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

一、eVTOL是什么?

eVTOL穿行在城市楼宇间

eVTOL，是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（electric Vertical Take-Off and Landing）的英文缩写。

顾名思义，电动垂直起降飞行器有这样几个特点：

在动力上，eVTOL是电动的。与电动汽车在技术上有许多相通，但eVTOL对于电池安全和能量密度有更高的要求，推进形式也完全不同。电推进可以用多个小尺寸螺旋桨替代大尺寸螺旋桨，从而明显降低螺旋桨噪声。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（NASA）的研究表明，航空电推进节能超过60%、减排超过90%、降噪超过65%。

在功能上，eVTOL强调垂直起降。无需跑道，有一个比飞行器几何尺寸略大的停机坪即可起降。特别适用于在城市楼顶直升机平台和楼宇间空地起降，可以在城市楼宇间穿梭飞行。

在结构上，eVTOL可以不同于固定翼飞机，也可以不同于直升机，故而笼统称之为飞行器。固定翼飞机离不开机翼，eVTOL可以有，也可以没有。直升机旋翼系统具有变距、转向等功能，eVTOL也不强求。由此降低了eVTOL的复杂性，在经济性、环境适应性和使用便利性等方面都具有明显优势。

目前eVTOL还处于起步探索阶段，在外形和气动布局等方面可谓五花八门，脑洞大开。

二、eVTOL怎么用？

城市空中交通概念

eVTOL与城市空中交通（UAM，Urban Air Mobility，）的概念相互绑定，相伴而生。

世界各国的大中城市普遍面临地面交通拥堵问题，尤其是大城市，于是人们把目光瞄向了天空，城市空中交通概念由此产生。城市空中交通必须适应城市环境。至少有四条刚性要求：一是绿色环保，城市空中交通必须节能减排、环境友好，有利于碳中和、碳达峰。二是不依赖跑道，城市地面已经拥堵不堪，城市空中交通必须有利于缓解城市拥堵。三是低噪声，大量人口工作、学习与生活在城市，必须降低和控制城市噪声。四是安全可靠，城市人口密集，一旦发生空中安全事故，后果不堪设想。

随着相关技术的发展，目前eVTOL已经可以满足上述要求。2018年，美国NASA提出了eVTOL的三种使用场景：一是快递末端配送，将包裹由集中设置的分发站配送到接收站；二是空中巴士，类似于城市地面公交，在城市和城际间固定线路，往返运营；三是空中出租，按乘客需要提供市内的门到门服务。NASA预计末端配送2～5年有望形成规模，空中巴士与空中出租5～10年有望形成规模，末端配送与空中巴士2030年前有望实现盈利。目前看来，这种估计偏于乐观了。

国内有人提出了相对审慎的三阶段发展模式：第一阶段，在市郊和城际逐步替代直升机，提供旅游观光、空中摄影、医疗救护、空中救援等通用航空服务；第二阶段，扩展至城市和城际空中巴士服务；第三阶段，扩展至城市门对门空中出租服务。

三、eVTOL有多远？

eVTOL运营场景

目前eVTOL的发展，技术已经不是首要问题，技术进步提供了多样化选择，现在技术上面临的主要是优化与提高的问题。相比之下，发展道路、发展模式以及建立生态圈等已经成为影响eVTOL未来发展的首要问题。相比于传统的运输航空、通用航空以及正在蓬勃兴起的地面无人出租车，eVTOL有许多不同，这些不同增加了eVTOL未来发展的不确定性。

安全性。离地三尺，人命关天。eVTOL的运营具有三大特征，电动垂直起降、全自动驾驶、全空域机群管理。这就使得eVTOL的安全问题已经超越了传统飞行器安全的范畴，还包括城市上空的航路安全、网络服务安全等，依赖于从业者、政府监管部门和网络服务商等利益攸关方的共同努力，上述环节和过程的点滴疏漏、瞬间缺失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。归根结底，保障eVTOL的飞行安全依赖于相关法规与标准体系的建立。目前，包括eVTOL适航标准在内的相关法规和标准都还在努力推进中。eVTOL投入运营有待时日。

便利性与经济性的平衡。eVTOL的初衷是缓解城市地面交通拥堵，为市民出行带来便利。但是eVTOL的本质是市场行为，必须创造经济价值，带来经济收益。二者必须兼顾，不可偏废。在eVTOL发展的不同阶段，可以采取不同的发展策略，区分先后，各有侧重。甚至不同的企业都可以采取不同的发展策略。以网点布局为例，点多面广自然会为公众带来更多的出行便利，但这也增加了企业的先期投入和回报风险。试点先行，小步快跑，由点到面，梯次推开，或许是较为积极稳妥的发展策略。前期试点，让公众有更好的体验感，争取更多的公众认可，也是试点的重要内容，可以在提高便利性上有所侧重。明确了发展道路和盈利模式，eVTOL的发展也就指日可待了。

与成熟传统行业的竞争。eVTOL运行于城市与城际，主要是与城市地面交通工具的竞争，与商业航空、通用航空不存在直接竞争，与铁路、包括高铁也不存在明显的竞争。城市地面交通，特别是公共交通，面向所有市民。eVTOL主要面向时间敏感人群。所谓时间敏感人群，就是那些愿意为节省出行时间而适当付出更高费用的人群。eVTOL与城市地面交通工具的竞争，归根结底就是城市消费人群的竞争。可以预期，随着相关技术、运营模式的成熟和公众认可度的提升，时间敏感人群的规模也会逐渐扩大，从而使eVTOL进入可持续发展。

归根结底，eVTOL的未来发展取决于发展环境与利益攸关方，用时下流行的话来说，取决于eVTOL的生态圈。其中的利益攸关方主要包括从业者、各级政府和社会公众。随着低空经济纳入国家战略性新兴产业，各级政府对eVTOL都报以极大热情。随着相关技术的成熟，产业链建设重点从飞行器设计制造向基础设施建设和延伸服务拓展，其中延伸服务直接面向公众，eVTOL如何更好地为公众服务，为公众出行提供最大便利，是一个全新的问题，也是产业链建设的重点与难点，唯有大胆创新才能赢得未来。因此，最终影响和决定eVTOL未来的关键因素是社会公众的认可度，只有让更多的公众认可和接受，eVTOL才能赢得市场。